“网”这存在,有“道”。
有电“网”、水“网”、管“网”;有交通“网”、灌溉“网”、互联“网”;有天“网”、地“网”、法“网”,恢恢而不漏,无处遁形迹;有管理“网”、关系“网”,周密组织或系统织出种种力量。凡此,无不打着社会属性的印记,一于“道”。另有一种存在——“蜘蛛网”,道法自然。
问“度娘”:“蜘蛛”,节肢动物门,蛛形纲,蜘蛛目,所有种的通称。除南极洲以外,全世界分布。从海平面分布到海拔5000米处,均陆生。对于人类,蜘蛛有益又有害,但就其贡献,主要是益虫。其吐丝所编成的蜘蛛网,用以捕获昆虫、小型脊椎动物等作食物,或用以结巢居住。
科学严谨。有一些蜘蛛丝的强度比同等重量的钢丝还要强,是材料学的研究课题之一,具有产业上的潜在应用价值。中医博大。有些蜘蛛可入药,治蜂蝎螫伤,蜈蚣、蛇虺(hui)咬伤及一切恶疮。迷语集智。先修十字街,后造八卦台,主人中堂坐,恭候客人来;半天里一个筛子,筛子里一个碟子,碟子里一个栗子;身子还没腿儿长,空中也能盖座房,不用泥砖不用梁,爬过之后就是床,等等,迷底说得都是蜘蛛。文人善察。李白《北风行》“别时提剑救边去,遗此虎文金鞞靫。中有一双白羽箭,蜘蛛结网生尘埃。” 薛道衡《昔昔盐》“飞魂同夜鹊,倦寝忆晨鸡。暗牖悬蛛网,空梁落燕泥。” 苏拯《蜘蛛谕》“春蚕吐出丝,济世功不绝。蜘蛛吐出丝,飞虫成聚血。” 孟郊《蜘蛛讽》“万类皆有性,各各禀天和。蚕身与汝身,汝身何太讹。 蚕身不为己,汝身不为佗。蚕丝为衣裳,汝丝为网罗。唐代敬括有篇幅较长的《蜘蛛赋》,首四句“凉风起兮秋初,步檐宇兮踌躇。有微虫之窈窕,挂轻影于空虚。”《诗经•豳风•东山》中句“伊威在室,蟏蛸在户”,其中的“蟏蛸(xiao shao)”属于蜘蛛的一种,多在室内墙壁间结网,通称“喜蛛”或“蟏子”,民间认为是喜庆的预兆。”哲学家精思,数学家周密。英国哲学家培根说“我们不应该像蚂蚁,单只收集,也不可像蜘蛛,只从自己肚里抽出丝,而应像蜜蜂,既采集、又整理,这样才能酿出香甜的蜂蜜来。”两者兼具的法国人笛卡尔,在蜘蛛的“帮助”下,把几何和代数联系起来,创造了一个新的学科——“解析几何”。
在我看来,能结网的蜘蛛这生灵,实属天造地设的“哲学家”“数学家”。从“哲学家”视角看,它讲求生存的艺术、身怀生存的法则,“临角落以羡蛾,不如退而以结网”;从“数学家”的角度说,它结出的网,具弹性韧性、有粘度、抗震颤、防风雨,精巧别致还十分古典。
少时的生活样式很粗陋,春来山坡上刨草皮,夏天水洼里猛折腾,秋至满野地拔猪草,寒冬时节分开两拨打雪仗。尤其入了秋,也有一些别的打磨光阴的法门。比如,大白天可以赶了雏鹅或小鸭子去村头的玉米地里的小径吃草,那草不光长满了小径上,还极鲜嫩,蚂蚱也不少,特别细雨霏霏的天,一会儿就逮一串;到了傍晚,可以寻了玉米的叶子、草尖或地头堰边的刺针上捉“瞎胡游”,这东西个头不大却是肉,铁锅里放点点“大油”一崩,是那年月的美味了;无论大白天还是傍晚,这般操作里总能碰见那些小蜘蛛或被蜘蛛丝网了手。地头堰边的刺针丛更是成了各色蜘蛛的天地,它们织出的网也各有式样。织在刺针棵子顶部的网,其状多呈一个平面,大概玉米饼子大小,蜘蛛卧于中心;织在刺针棵子杆中下部的网,其状大多不规则,但密实,于枝叶上勾来挂去,往往一眼看不见蜘蛛卧在哪里;织在刺针根部的网,其状若漏斗,口阔而斗小,蜘蛛多卧在最底,大人说“你冲着‘蜘蛛窝’喊‘打酱油喽’,它就爬出来”,于是喊“打酱油喽”,那蜘蛛果真就爬出来。待到收完了秋庄稼种了麦子,田地里发满了黄嫩黄嫩的麦芽儿,横在地头堰边成捆的玉米秸大致就干透了,当翻着个儿地寻摸可能漏下的玉米,会见着成队成群的小蜘蛛仓皇窜逃,地上还扯拉着它们的蛛丝马迹。这时节的清晨,从东山岗上出来的太阳明晃晃地,往田地里打眼,顶在麦芽尖上的露珠子发着光,变换着方位看,能见着呈彩色的露珠子。近正午时分,露珠子大多就消逝了,空气中明亮亮地飘游的是一线线的蜘蛛丝。曾题诗曰:天高云淡气爽,山远雨细风凉。缕缕庄稼的香气,阵阵虫鸣的忧伤。蛛丝游移麦苗黄,露水打湿衣裳。叶落归根雁成行,异乡也曾是故乡。让收藏的都收藏,能扛起的都扛上。熟透的苹果装进了箩筐,有家的男人,把责任掮在肩膀。
冬天来了,乡村的少年平日里没什么好玩的去处。向晚,喜听老人拉闲呱。说:明朝皇帝朱洪武和陈友谅打仗时候,朱洪武中了埋伏,好不容易单人独马逃出来,又被逼到一座山下,追兵搜山像梳子梳头一个样严实不放过,只是天快黑了,搜山还不到一半。天亮,陈友谅的好几千人又搜山。有个兵大叫“元帅,准是藏在这个山洞里。”听到喊声,陈友谅马上赶到那个山洞前,他看了一眼洞口就大笑说:“你个无知的兵,一点常识都没有。你看,这个山洞的洞口上挂着蜘蛛网呢,洞里要是有人,哪来的蜘蛛网。”其实,朱洪武真就藏在这个洞里,还睡了一大觉,当被洞外的说话声惊醒时候,正听见陈友谅和部下在谈蜘蛛网的事。朱洪武连大气也不敢出,心跳跳地直等到陈友谅走了好久才起身来到洞口。只见洞口悬挂着几张特大的蜘蛛网,网上缀满了露珠,蜘蛛正在美餐夜间撞上网的蚊虫。这才想起昨天进洞时满头满脸缠着的原来是蜘蛛网。看来,蛛网给他撞破后,蜘蛛夜里又重新结了网,天意呀。想到这,朱洪武朝洞口作了一揖,作了首诗:“蜘蛛重结网,长虫也相帮;骗走陈友谅,救了朱元璋;他年我为帝,保尔子孙昌。”传说,朱元璋当了皇帝后,禁止太监宫女打杀蜘蛛,即使是蜘蛛在金銮宝殿上结了网,也只能用扫帚把它弄到别的地方去。同时,又下令民间不得打杀蜘蛛,人们不了解其中的奥秘,只以为皇上姓朱,打杀蜘蛛是犯了“朱”的忌讳。少年们听着,一脸的迷懞,于是就约了去 “捉迷藏”钻柴火垛,去谁家的老屋里头逮麻雀,弄得灰头土脸,头发上扯拉着缕缕蜘蛛丝、片片蜘蛛网。
若论好看好玩还有什么用处,莫过独头胡同里的蜘蛛网了。这种蜘蛛网,多呈斜拉的平面,有的大如烙单饼的“铁鏊子”,其丝也粗、黏,能织这种网的蜘蛛,个头不小于成年人的大拇指。见了这种蜘蛛网,你只是悄悄盯住观看,不多时,那蚊虫啊、飞蛾啊、黄蜂啊、蝴蝶啊什么的,就触了网被黏住。等待猎食的蜘蛛,有时候立马爬奔上去一通美餐;有时候它并不急着饱腹,而是用它的法子,象蚕那样把猎物裹将起来,至于后来它吃掉了还是储存进了屋檐下或墙洞里,确是没有见过。这种蜘蛛丝足以黏住树上的蝉——用铁丝弯一个圆环,闭合处留出一截铁丝,绑在长长的木条或秸杆的一端,然后满胡同寻了这蜘蛛网,拧裹着圆环就把蜘蛛丝缠上,多寻几个、缠几个这蜘蛛网就也厚实。扛在肩膀或提在手上,见了蝉只向其背一捂盖,保准跑不了。
前几天,发现床头灯罩口有只米粒样的蜘蛛结上了网,觉着挺有意思,便成这则“杂谈”。想想还真是,现代人的生活已离不开各种各样的网,社会发展使然;蜘蛛离不开它的网,生存本能和天性使然。如此,现代人多少类似了游移于各种网的结点上的蜘蛛。